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存在于与别人不在同处的另一个地方。好像她们在舞台上,我却站在边缘。
最近好像读到过,有什么人用什么语言来定义这种隔阂的状态。忘记了,总之是心理学上那种似乎无论谁人听到都会大叫“这简直就是我!”的研究,我也忍不住想跟着大叫“这简直就是我!”也许我们果然都活在相似的环境里,为同样的难题黯然神伤?
要是仅仅作为一种感觉,一种生命在幻想的时间里独自飘摇的幻觉,那也许不见得有什么,但我控制不了让这种感觉继续灌满全身,而不是去抵抗它,这让人在真实的生活里变得孤立无援。我不太能与人毫无顾忌地欢笑,不太能不在乎自己的错误,更不太能很自信大方地直视陌生人的眼睛。即便有时可以,也少得令人为难。
7月份起参加工作,我却没有坚持要做“与人交往多些的职业”。我想,这是对自己的保护,同以往一样选择了比较舒服、有安全感的环境。也可能是从找工作的一开始,就没有那样的心力能一次性做很多件事,更不会转头便不在乎别人的态度。父母可能觉得走这条路、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完全是我的自由选择,是我喜欢或者愿意做的事情,毕竟除了钱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建议和帮助。
这不是我自愿的。
我好想学文科,但从很早被说只有回家考公务员这条路就让人出奇地害怕。我一分钱都不想欠任何人,所以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安定下来。我还总是假意很忙,给别人以匆匆的形象,坐在这里却其实心不在焉地张望别处。直到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个稳定的、无法放弃、我对此毫无期待也毫无兴趣的工作。它甚至暗合了我小时候期望在上班的时候偷偷写小说的愿望。有时候想要是自己更坚挺更聪明一点会有更新的天地,但现在我已经做到能达到的最好。
况且,我最想做的事是离他们远一点,这是最习惯的位置。
喝多了的爸爸紧紧攥着我的手说:“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。”我当时不由自主地幻想,谁会伤害我呢,他有没有想过最可能伤害到我的会是他?他有没有想过,我们根本没那么熟,又或者我早已被人伤害过而他们总是缺席?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总觉得可怜,我对他从童年开始就缺失的关爱感到悲伤,也对因之我继续缺失的关爱感到悲伤。不过到底还会释然,没关系,我不是他的妈妈,我不应该连这种事都欠他的。
这段时间我对所有事情的哀悼似乎超过了过去全部的悲伤。可是很难把自己到底在逃离什么的事实说出口,心底究竟孵化了多少荒谬的幻觉呢,以至于让我永永远远都看不清现实?我害怕什么?
小姨好几次说过我小时候是多么出众的小孩,我总是笑笑,没觉得有什么。但现在才逐渐想起来,我本来也是有颜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