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朦朦胧胧地醒来,这会儿天光还没见亮,幽蓝的天空贴在窗口。也许是干活的工人、睡不着的老人从底下很远的地方传来稀疏的声音,夹杂着一会儿响起,一会儿消失的车的噪声。她翻来覆去,想睡却睡不着。楼下的声音像针头一样慢慢地刺进脑子里,那异物给人逐渐放大、无法摆脱的感觉。
但是立刻,一种甜蜜又令人兴奋的感觉取而代之。她从混沌中爬起来,在无意识状态下爬进另一个世界。一张熟悉、完美而无法辨识的脸逐渐浮现。她能够看见过去跟这个人所讲的每一句话,心情重回讲出那句话的感觉,沉醉在最显眼又最不起作用的时间里。
她轻轻地说,就像靠在对方的耳边:“你在做什么呀…?”
没有回应。她不太在意地撅了撅嘴,这里就是这样,你总不能要求人家和你在一个时间,尽管总是可以期待一下。她打着哈欠换了个姿势,同样赤裸地走进另一片空间,只不过展现出的姿态是另外一种,她以这种漂浮着的状态教训了两个不知天高的傻瓜,路过一片广场的时候冲火刑柱做了个鬼脸,然后顺着这条许多像她一样的人走的大道,穿过一间间房屋。
这里和居所的差别就是没有门,没有通道,没有任何中间,你只需要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,也许上一个房间是高空蹦极的专业人士的演讲台,下一个房间就是孩子们被猥亵、强奸的育儿所,就是说,什么都有可能。如果你同意的话,下一个房间就是你所期待的任何地方,不过在某些概率下,你也会像梦游一样顺着另一条路走开。
她越过正在别人看疥疮的医生,走出这间有消毒水味道的房间,在跨进另一扇门之前露出了微笑。